贺菊乔教授治疗无精子症经验举隅

贺菊乔教授治疗无精子症经验举隅

无精子症（azoosspermia）是指精液连续3次以上检查未发现精子，约占男性不育症的15%-20%。西医学通常将无精子症分为梗阻性和特发性两类。前者是指精液检查无精子，输精管道有梗阻而睾丸活检证实有精子发生；后者是指没有查明原因而精液中无精子。本病一直是男性不育症治疗的难点。目前西医学主要采用激素、手术和辅助生殖技术进行治疗，仍存在成功率低、医疗成本高等问题。中医学把无精子症归于“无子”、“无嗣”的范畴，古今文献中已有论及。贺菊乔教授为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男科主任医师，博士生导师，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，几十年来在男性不育症的诊治方面积累了丰富的学术经验，笔者有幸跟师侍诊，现摘取贺教授治疗无精子症典型验案介绍如下，以飨同仁。

验案一

彭某，男，32岁，教师。2009年3月31日初诊。主诉：婚后2年未育。已结婚2年，夫妇同居且有正常规律的性生活，未采用避孕措施而不育，女方检查正常。在本院和外院多次行精液常规检查无精子，经睾丸穿刺活检未发现有精子发生，确诊为特发性无精子症。就诊时症见：腰痛腰酸，头晕耳鸣；舌淡红，苔薄白，脉沉细涩。证属肾虚血瘀。治宜益肾生精，活血行血。自拟补肾活血汤进行治疗。处方：熟地黄15g、山茱萸10g、制首乌15g、王不留行10g、蒲黄12g、炮山甲5g、菟丝子20g、枸杞子15g、女贞子20g、墨旱莲15g、桑椹15g、当归15g。每日1剂，水煎，分2次服。同时嘱其戒除烟酒，避免久坐。28剂后患者诉无特殊不适，舌淡红，苔薄白，脉沉涩。检查精液常规：a级2.41%，b级7.23%，活动率12.05%。上药续服30余剂，精液常规：a级13.04%，b级26.40%，活动率45.34%。继用前方化裁。处方：熟地黄15g、山茱萸10g、王不留行10g、蒲黄12g、五味子12g、菟丝子15g、金樱子15g、女贞子15g、墨旱莲10g、枸杞子10g、桑椹15g、制首乌15g。前后共服药90余剂。其妻于2009年8月足月产下一子。

按：肾藏精主生殖，《素问》有言：“肾气盛，天癸至，精气溢泻，阴阳和，故能有子”。无精子症的发病自然不离“肾虚”二字，但不可一味地补肾生精，虚实夹杂是本病难治的关键所在。患者或因禀赋不足、先天肾精亏损，或因外感邪毒、后天发育不良，或因房事太过、恣情纵欲等因素导致肾精耗竭，肾气败伤，故生精无能；精血停滞，阻于精窍，故输精无道。二者均可导致无精而不育。本案肾虚是本，血瘀是标。虚者补之，故要补虚生精；实则泻之，所当泻实通精。补肾活血汤中以熟地黄、山茱萸、制首乌、菟丝子、枸杞子、女贞子、墨旱莲、桑椹滋补肾阴，填精益髓；用王不留行、蒲黄、炮山甲、当归活血化瘀，通利精道。全方较好地顾及了肾虚血瘀的病因病机，故取得了良好的临床疗效。

验案二

王某，男，41岁，公务员。2012年10月23日初诊。主诉：婚后2年余未育。结婚2年余，夫妇同居且有正常规律的性生活，未采用避孕措施而不育，女方检查无异常。就诊时症见：少气懒言，面色不华；舌淡红，苔薄白，脉细弱无力。在本院行精液常规检查未发现精子，经睾丸穿刺活检仅发现极少数精原细胞，证实为非梗阻性无精子症。证属精气亏虚。治宜健脾益气，养血生精。自拟益气生精汤进行治疗。处方：黄芪15g、黄精15g、白术10g、山药20g、党参15g、茯苓10g、菟丝子15g、枸杞子15g、女贞子15g、墨旱莲10g、金樱子10g。每日1剂，水煎，分2次服。同时嘱其戒除烟酒，避免久坐。30剂后患者诉无特殊不适，舌淡红，苔薄白，脉细弱。精液常规：a级0%，b级20.50%，精子密度4.5百万/ml。在原方基础上化裁。处方：黄芪20g、黄精15g、山药15g、熟地黄15g、白术15g、茯苓12g、金樱子15g、墨旱莲10g、巴戟天15g、补骨脂15g、枸杞子10g、女贞子10g。上药续服30剂，精液常规：量1.80ml，a级16.33%，b级46.67%，活动率66.67%，精子密度17.01百万/ml。守方继进。服15剂后随访其妻已怀孕。

按：生殖之精属先天之精，水谷之精为后天之精。肾藏先天之精，为先天之本；脾化后天之精，为后天之本。生殖之精的不断化生必以先天之精为基础，仰仗于后天之精的充养。脾胃为仓廪之本，水谷之海，脾胃之气足，运化水谷精微，下涵肾系精室，生殖之精方得以充盛。《素问》曰：“气归精，精归化”。气能生精，精的化生依赖于气的充盛。故气旺则精足，气衰则精亏。患者因食饮不节，或忧思劳倦，损伤了脾胃之气，脾失健运，则气血生化失职，气血生化失职则精气化生无源，故导致无精而不育。本案亦为特发性无精子症，治疗上宜用益气生精之法。贺教授选黄芪、黄精、白术、山药、党参、茯苓等健脾益气之品，辅以菟丝子、枸杞子、女贞子、墨旱莲补肾填精之物，全方补而不滞，滋而不腻，先天后天同治，蕴阴阳造化之妙，药证甚是合拍。

验案三

朱某某，男，31岁，工人。2013年3月11日初诊。主诉：婚后3年未育。结婚3年，夫妇同居且有正常规律的性生活，未采用避孕措施而不育，女方检查无明显异常。在外院已诊断为无精子症，行睾丸穿刺活检时发现存在少量精子，考虑无精为精道梗阻所致。患者就诊时症见：小腹部及睾丸部疼痛；舌淡红，苔薄白，脉弦涩。外生殖器外观无异常，双侧睾丸附睾等大、无压痛，前列腺检查正常。证属精血瘀阻。治以活血祛瘀，通精利窍。自拟活血通精汤进行治疗。处方：炮山甲5g、路路通15g、当归15g、王不留行10g、三七5g、丹参15g、淫羊藿10g、巴戟天15g、菟丝子15g、枸杞子15g。每日1剂，水煎，分2次服。30剂余后患者小腹部及睾丸疼痛基本消除，觉下腹部偶有隐痛，舌淡红，苔薄白，脉弦。精液常规：a级7.69%，b级23.08%，活动率46.15%，精子密度6.01百万/ml。原方继服30剂，精液常规：a级20.29%，b级21.74%，活动率57.97%。患者此时已无明显不适，舌脉象同前。原方加减。处方：当归15g、丹参12g、黄芪15g、补骨脂15g、王不留行10g、枸杞子15g、女贞子15g、蒲黄12g、巴戟天12g、金樱子15g、制首乌15g。共服14剂，停药2周后其妻已怀孕。

按：男性生育不仅取决于睾丸生精功能的正常与否，还决定于输精管道是否通畅。输精管道包括附睾、输精管、射精管和尿道，以上任何一部位发生了病变，如炎症、囊肿、狭窄等，均可导致精液中无精子。这与中医学有形实邪阻于精窍精道的认识完全一致。瘀血是人体内常见的病理产物，多由情志不遂、阴寒内结、阳气不足所形成。患者小腹部及睾丸部疼痛，加之舌边有瘀斑、脉弦涩等瘀血色脉征象，辨为精血瘀阻证。本案即是梗阻性无精子症，贺教授拟活血通精汤治之。应用炮山甲、路路通、当归、王不留行、三七、丹参等活血祛瘀药物为主，佐以淫羊藿、巴戟天、菟丝子、枸杞子等药补肾生精，荡涤阻于精道的瘀滞之邪，通关利窍，使精液精子能正常排出，故能育子。

发表于《新中医》2014；11：244-245